书名:7038

作者:桃三月

主角:盛安宁周时勋

第1章

第1章

你说周时勋那么好的人,怎么找盛安宁这么个女人。

可不是咋地,听说这个盛安宁在城里有个相好的,到现在都没跟周时勋同房呢。

真的假的?那周队可真可怜,娶个女人还不让碰,看给她金贵的。

我看就是周队人太好,这样的女人就是欠打,打几次就老实了。

对对对,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,就该狠狠打!

盛安宁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后听着外面几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议论,谁能想到,两个小时前,这个身体换了芯子?

她刚参加完一场国际性质的医学学术交流会回国,去机场的路上遇见车祸,醒来就魂穿到了这个也叫盛安宁的小媳妇身上。

她用两个小时时间,勉强接受自己穿越到了一九七七年的事实,这是一个啥也没有的年代,可能还要面临吃不饱的问题。

紧接着就要接受还是已婚的现实。

原主二十岁,是个城里姑娘,三个月前嫁给在某核工保密单位负责保卫工作的周时勋,住在离市区有两百多公里的山里,夫妻感情冷漠。

盛安宁回忆了下原主的记忆,觉得用冷漠都不足以形容夫妻两的关系,可以说是每天都在短兵相接中度过。

周时勋是从农村出来的,原主就瞧不上他,总觉得这人浑身都充满了土坷垃味,嫌弃就挂在脸上,每次开口更是冷嘲热讽。

不许男人上床,还不让男人跟她在一张桌上吃饭。

心情不好就大吵大闹,摔东西骂人,每次周时勋都是默默出去,从来没跟原主正面吵过。

原主和邻里关系相处的,更是一言难尽!

因为小小家属院里住的都是周时勋同单位的,而且很多人的妻子都是农村出身。原主自然看不上这些土包子,每次见面恨不得鼻孔朝天。

盛安宁有些头疼的想着原主平时的嚣张跋扈,周时勋竟然一次都没发过火,也算是个忍者神龟般的好男人吧。

也不怪外面女人们这么大声的议论她。

还有一点,让盛安宁非常想不通,原主闹成这样,为什么不离婚?

盛安宁有些头大的看着房间,里外两间屋,里面一间是原主的,除了一张双人床,一个床头柜和一个三斗桌也没其他家具。

外间靠山墙位置放了个单人床,军绿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是周时勋住的。

旁边还有碗柜和炉子,一张小饭桌。

配着扫得发亮的泥土地,十分的简陋寒酸。

盛安宁长长叹了一口气,在这个出门要条,吃饭要票,糖油都限量供应的年代,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。

门外那群女人又开始讨论中午吃什么,盛安宁才感觉肚子咕噜噜的响,好像是原主昨晚发了一通脾气,晚饭没吃就躺下睡了,早上更是没起来。

然后再醒来就变成了她盛安宁。

盛安宁揉了揉肚子,琢磨着她进入这个身体,可能是原主作得天天不按时吃饭,加上气性太大,造成心肌缺血发生暂时性休克,利用这个空档,她就穿越来了。

做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,盛安宁是从不会虐待自己身体,既然暂时可能会寄居在这个身体里,那就照顾好这个身子,吃饱后再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吧。

想到这里,打了个冷战,三月底的西北还是非常冷,外面冰雪消融,屋里不生火冷得像冰窖一样。

过去摸了摸冰冷的炉子,从小在富裕家庭长大的盛安宁,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该怎么点着。

想了想,还是去问问别人。

转身拉开门,斜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,忍不住闭了下眼睛,再睁开眼,就见坐在不远处晒太阳的几个女人纷纷起身,还有的抱着孩子匆匆离开。

留下的两个,也是满眼警惕的看着她。

盛安宁有些头疼,这几个虽然叫不出名字,但原主都跟人吵过架,那个穿着蓝色碎花棉袄的女人,是住在隔壁的邻居,就因为做饭时炒了干辣椒,呛到了原主,原主就一盆水泼人家窗户上,还破口大骂。

另一个抱着孩子,梳着齐耳短发,圆脸看着就老实的女人。

因为孩子中午闹瞌睡哇哇大哭,吵到原主睡午觉,原主就蛮不讲理的在院里骂人家,孩子不会养不如扔了,再哭就过去掐死......等等难听的话。

因为忌惮周时勋职位高,这些家属也不敢跟原主对着骂,不过心里恐怕撕了她的心都有,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愤恨的议论她。

原主造孽太多,盛安宁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两个女人见盛安宁拉开门出来并没有对她们破口大骂,对视了一眼,抱着孩子拎着板凳,赶紧各回各家。

还砰的一声关上房门,好像盛安宁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
盛安宁站在院里,眯眼看着一排房子,每排八间,每家分两间,房前有个小小的院子,左邻右舍家里已经清扫了积雪,准备天再暖和一些就开始种菜,还有鸡笼养着鸡。

而原主家的这个小院,乱糟糟一团,还堆放着不少树枝木棍,靠窗的墙角放着一些煤块。

盛安宁深呼吸了一口,既然没人能求助,那只能靠自己了。

虽然没生过火,却看过不少野外求生节目,只要把木棍点着再放煤块进去,等煤块着起来,屋子就能暖和了。

想着挽着袖子去收拾院里的树枝和木棍,抱回屋里,找到火柴开始准备点火。

树枝和木棍都太湿,盛安宁又没有经验,见报纸都引不着,最后灵机一动,把搪瓷缸里最后一点清油都倒在树枝上。

这次倒是点着了,只是浓烟滚滚瞬间弥漫整个房间。

盛安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,呛的直咳嗽,还要抹着眼泪往炉子里扔煤块。

头儿,你家着火了!

周时勋和同事回来的路上,远远就见家的方向冒着黑烟,皱着眉头拎着饭盒朝家奔去。

虽然盛安宁并不想和他真心过日子,可是为了当年的承诺,照顾她是他的责任。

更不能让她在这里出事。

一脚踹开房门,浓烟扑面而来,然后就看见盛安宁蹲在地上,像只花猫般红着眼看着他。

 

第2章

第2章

盛安宁被浓烟呛的眼泪汪汪,听见门响回头,就见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因为逆着光看不清长相。

不过从原主记忆里也知道,这是原主的丈夫周时勋。

出现的太突然,她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。

周时勋已经快步进来,放下饭盒迅速过去打开门和窗户,然后过去检查炉子,黑压压的煤块早把冒着火苗的树枝压灭。

知道盛安宁不会搭理他,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,沉默的拿起火钳开始动手重新生火。

盛安宁有些尴尬的站起来退在一旁,屋里浓烟散去,光线变得亮堂起来,能很清楚的看清眼前男人的模样。

眉眼冷清清隽,鼻梁挺直,唇口平直带着几分严肃和刚直。

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。

一向眼光挑剔的盛安宁,感觉周时勋无论长相和气质,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,不过现在她没心思在这个年代谈个穿越时空的恋爱,而是想着要怎么和这个男人改善一下关系。

毕竟她要在这个对她来说一无所知的年代生存下去,还需要这个男人的帮助。

愣神功夫,周时勋重新生了火,炉膛里隐隐见着火苗,才起身看着一直站在旁边的盛安宁。

心里有些诧异,盛安宁没在他回来后摔门回屋,再看她一向漂亮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烟灰,转身去门口脸盆架洗了手,又重新换了一盆水回来,还倒了暖瓶里的热水。

才扭头神色平静的看了眼盛安宁:要不要洗洗?

盛安宁愣了一下,有些受宠若惊的亮了眼,连连点头:好啊,谢谢啊。

毕竟原主都那么对他,还会给她倒洗脸水,这气度就非同一般。

盛安宁亮着眼睛,冲周时勋灿然一笑,赶紧过去洗手洗脸。

周时勋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盛安宁几眼,竟然跟他说谢谢,还会冲他笑,真是破天荒头一次,只是不知道她心里又打着什么主意。

闷着头过去把从单位食堂打回来的饭盒放在炉边热着,又挽着袖子去拿了个白菜过来。

盛安宁洗了手抬头时,才看见脸盆架前面的墙上挂着个小圆镜子,里面映着她那张满是烟灰的脸,难怪周时勋让她洗脸呢,确实有些狼狈。

匆匆撩水洗了脸,再看镜子里白净漂亮的脸,没想到原主竟然和她长得有几分像,不过她已经快三十,加上后来快节奏的生活,要比原主清瘦一些,皮肤也不如原主莹透有光泽。

只是原主可能经常发脾气,眉头不够舒展藏着一股戾气,让整个人变得有些乖张。

伸手抚了抚眉心,常生气发脾气可不好。

盛安宁洗了脸,看脸盆架上挂着两条毛巾,一条军绿色,一条白色,猜想白色那条应该是原主的,拿着擦了脸。

转身就见周时勋在切白菜,军绿色绒衣袖子挽在小臂处,露出一截坚实的手臂,线条流畅充满力量。

而切菜的动作熟练迅速,白菜丝也切的非常均匀。

盛安宁心里感叹了一下,果然长得好看的人,干什么都好看。

只是介于原主和男人的关系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聊天,背着手站了一会儿,才挪着靠过去:那个......需要我帮忙吗?

周时勋动作顿了一下,抬眼看了眼盛安宁:你昨天说的事情是不可能的。

盛安宁懵了一下,才想起来原主昨晚和周时勋吵架的原因,是她想回市里去工作,因为周时勋单位每年都会给家属安排工作。

去市里工作的名额更有限,她听说今年有两个回市里的名额,一个是去市人民医院当护士,还有一个是去市红星幼儿园当老师。

这些都是根据能力和资历,还有家庭困难程度来安排。

不管从哪儿个方面算,都轮不到原主,更何况原主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工作,而是想回市里见她以前的对象。

所以跟周时勋提想要幼儿园老师的那份工作。

周时勋很冷静的拒绝了她,然后原主就在家大吵大闹的摔东西。

盛安宁想想都有些牙疼,这都是什么事?都结婚了怎么市里还有个相好的!

见周时勋脸色冷凝,赶紧摆手:不是不是,我知道工作我还不够资格,就给需要的人吧,我只是单纯想帮你做饭。

周时勋瞥了她一眼:不用。

盛安宁就站在一旁看着周时勋做饭,最后炒菜时,周时勋看见油缸的油没了,只是皱了皱眉头,去橱柜拿出一罐猪油,挖出一块放进锅里。

葱姜蒜加了干红辣椒爆锅,香味瞬间在空气里爆开,直往鼻子里钻。

盛安宁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饿了,竟然看着一锅普通的炒白菜使劲咽口水。

午饭很简单,周时勋从食堂打回来的一份红烧肉,肥肉多瘦肉少,颜色寡淡看着就不怎么好吃,然后就是炒白菜,主食热的粗粮馒头。

盛安宁看周时勋热馒头,很积极的收拾桌子,摆好凳子,又去拿筷子。

周时勋意外的看着桌上的两副碗筷,今天的盛安宁实在太反常,毕竟平时他在她面前呼吸一下,她都会觉得空气在变脏变成乡下人的恶臭味。

沉默的把馒头和菜摆好,盛安宁已经很自觉的在对面坐下,盯着桌上的粗粮馒头:看着好香啊,你真太厉害了。

周时勋眉心跳了跳,猜测盛安宁的改变,恐怕是想变了策略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。

依旧一言不发的在盛安宁对面坐下,拿起馒头大口吃起来。

盛安宁也没觉得自讨没趣,就原主的作劲,对面的男人这会儿肯定满是戒备,猜她又在耍什么花招呢。

默默咬了一口馒头,看着黄灿灿的馒头,咬进嘴里却又干又硬,咽下去有些剌嗓子。

和她在饭店吃的那种松软香甜的玉米面窝窝头一点都不一样。

伸着脖子咽下去,赶紧捧起碗喝了两口水。

周时勋看了盛安宁一眼,垂下眼皮继续吃饭。

两人各怀心思默默吃饭时,有个女人在门外喊了一声:周队长,你在不在家。

声音有些着急,还带着哭腔。

 

第3章

第3章

周时勋只是愣了下,迅速的放下筷子冲了出去。

盛安宁也赶紧放下碗筷跟着出去,就见刚在院里见的那个圆脸女人张一梅这会儿抱着个孩子在哭,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,小脸憋得黑紫。

旁边还有个穿着白衬衣的姑娘,也是一脸着急。

张一梅看见周时勋,像是看见救星一样:周队,我家山子噎住了,我怎么拍都没用,肖医生说要赶紧送医院,我家大刚也不在......

边哭着边使劲拍着怀里孩子的后背,而孩子明显已经呼吸困难。

周时勋顾不得多想,快步过去抱过孩子:走,我们现在赶紧去医院。

等一下!!

盛安宁跑着过来,她看孩子难受的模样,就现在看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,恐怕跑不到医院就会因为窒息而死。

医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多想,指挥着周时勋:孩子表情已经很痛苦,呼吸急促困难,送医院来不及的,你手按住孩子胸口下方一寸的地方,使劲挤压,快!

张一梅并不信的盛安宁的话,毕竟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初可是骂过她,还诅咒她儿子死了才好。

她刚才说的办法谁知道有没有用,哭着催着周时勋:周队,快,去医院,再晚就来不及了。

白衬衣姑娘叫肖燕,她满是敌意的看了盛安宁一眼,也催着周时勋:周大哥,快点,山子现在一刻也不能耽误!

盛安宁也没指望这些人能立马相信她,直接冲过去抢过周时勋怀里的孩子,背对着自己搂在怀里。

双手按在孩子胸口下做海姆立克急救法,让孩子腹部膈肌迅速上抬,胸腔压力增加,产生力道将卡在气道的异物吐出来。

周时勋愣了一下,见盛安宁抢走孩子,生怕她的蛮横和自以为是误了抢救孩子的最佳时机,毕竟这是一条人命,和她平时的胡闹不同。

不由分说又伸手抢过孩子,顺势推了盛安宁一把,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吼着:盛安宁!你还胡闹什么!

盛安宁趔趄了几步,重重靠在后面门框上,只感觉后背撞的生疼,可是现在不是她吵架的时候,孩子的命真是一分钟都不能等。

眼中也冒着怒火看着周时勋:现在是你们在耽误救孩子的最佳时机,周时勋!今天这孩子我救不了,我把命赔给他!

说完非常果决的抢过孩子,快速实施抢救,如果再不行,就只能剥开气管将异物取出。

怒吼的盛安宁,眼冒怒火又带着一丝坚定,像是烈火中的玫瑰,火辣带刺。

却让人莫名的愿意相信她。

周时勋没再抢回孩子,而是看着盛安宁在做急救,清楚的看见她额前碎发已经湿透,还有大滴的汗水滴下,落在眼睫上。

张一梅紧张的哭喊,想去抢孩子,却被周时勋拦住。

肖燕着急的直跺脚:周大哥,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,要是这样有用,我们还能这么着急吗?

周时勋抿着唇角盯着盛安宁,手却不由自主的攥成拳。

盛安宁不知道按了多少下,直到孩子嘴里喷出一整个红枣,伴随着哇的一声大哭,才松了一口气。

张一梅听到儿子哭,也哭着冲过去抱过儿子:山子,你没事真是太好了。

肖燕见盛安宁竟然真把孩子救活了,皱着眉头有些不满:你这样做太冒险了,这一次不过是侥幸,要是真出事你负得起责吗?

盛安宁从原主记忆里扒拉一圈也不认识这个长得文静的姑娘,刚听着好像是个医生,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,她可也是个从来不会受气的主,冷笑一下:你倒是个医生,这么简单的急救方法都不知道?你是怎么当医生的。

肖燕确实不是正规医学院毕业,只是跟着镇上医生学过,算是赤脚医生。

经过考核后,现在是队医务室的医生,主要管家属院这一片,谁家有个头疼脑热,孩子有个发烧咳嗽,也都是她过来看。

在家属院里人缘非常好。

如今却被盛安宁这么直白的呛到脸上,清秀的脸上瞬间变得青红一片:你,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?你......

红着眼圈委屈的看着盛安宁。

张一梅心里护着肖燕,见盛安宁这么讽刺肖医生,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抹了把眼泪:虽然你救了山子,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说肖医生,谁知道是不是刚才红枣已经快出来了,被你一折腾就掉了出来。

盛安宁突然觉得原主蛮不讲理其实也有好处,就是不会吃亏!

直接被这个无脑的女人气笑:行,既然你这么说,今天就算我多管闲事,下次换你,就算你死在我面前,我都不看一眼!

说完转身进屋,还用力摔上房门。

力气之大,一声巨响后,震的房门周围的土都掉了下来。

张一梅气的脸通红,说话都结巴起来:你,你怎么还可以咒人死呢?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人!

肖燕过去挽着张一梅的胳膊,还伸手抚了抚她怀里孩子的后背:嫂子,你也消消气,先看看山子还难受不。

说完扭头看着周时勋,一脸抱歉:周大哥,真是不好意思,我们可能误会嫂子了,等嫂子气消了我们来给她道歉,没想到嫂子也是个热心肠呢。

周时勋拧着眉点点头没说话,看着紧闭的屋门,感觉盛安宁这次好像才是真的生气。

进了屋的盛安宁只是气了一下,这会儿洗了手,气定神闲的坐下继续吃饭。

她刚才救那个孩子,已经有些冲动暴露,而周时勋的眼神深不可测,仿佛一秒能洞穿人的心思。

所以她必须要骄纵一些,才能让他不怀疑。

否则,她和原主性格前后差异太大,回头不得把她送精神病院去。

周时勋站了一会儿进屋,盛安宁已经吃掉半个粗粮馒头,刚剩下的半盘白菜也吃的干干净净,倒是那一份红烧肉一口没动。

想到刚才自己推盛安宁那一把,用了很大的力气,还是有些愧疚,沉默了一会儿去小床边,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信封,转身过去递给盛安宁:这个给你。

 

第4章

第4章

盛安宁还坐在小饭桌前捧着碗喝开水,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信封愣了一下,想伸手接,又想到原主的人设,冷哼一声继续垂眸喝水,不打算搭理周时勋。

周时勋在盛安宁对面坐下,把信封放在桌上又往盛安宁面前推了推:这里有一些粮票还有一些钱,刚才我太着急了,对不起。

盛安宁心里有些诧异,都说这个年代,特别是西北这些地方,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。

而周时勋能主动道歉,也算难得,绷着脸淡淡的开口:我就是看不得孩子受罪,要是大人,谁管她死活。

很想有志气的说,钱和粮票拿回去吧,我不要。

可是想想原主就留下了几块钱和十斤全省通用粮票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,她想在这个年代立足过好,钱和粮票都需要!

周时勋见盛安宁没有拒绝,说了声谢谢,又沉默的收拾桌上的碗筷,端着去洗碗。

直到周时勋上班离开,盛安宁才拿起信封,把里面的粮票和钱都倒了出来,竟然有二十五块钱和五十斤粮票,和一个薄薄的小本本。

盛安宁研究了一下,小本本好像是周时勋的口粮本,凭着这个本子可以去指定粮店领白面和清油,不过每个月都是限量供应。

她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个月还有二十五斤白面没有领过,她把白面领回来,是不是就可以吃上白面馒头?

盛安宁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对她来说非常陌生的粮票,还有旧版的钱,又小心收好,等她攒够钱,就跟周时勋离婚,离开这里。

虽然利用周时勋多少有些卑鄙,到时候挣钱了分他一半好了,而且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这么捆绑一辈子,也是耽误了周时勋。

盛安宁给自己的卑鄙找了个借口,然后心里没有任何负担的起身回房间,开始整理原主的东西。

原主家里条件不错,好像也没吃过什么苦,不爱上学却有个恋爱脑,竟然还留下一本日记,字迹幼稚像小学生写的,上面记录着和一个男生的恋爱。

最后一页写着:程刚,等我,你才是我想一生相伴的爱人。

盛安宁看了几页有些头疼,将日记本塞进箱子里,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,原主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非常爱干净漂亮。

收拾好房间,盛安宁套上红色棉衣,准备去粮站领白面,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。

看看能不能找点生财之道,如果条件允许,盛安宁还是希望上学,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

围着白色长毛围巾出门,就见不远处路边站着几个妇女聊天,看见盛安宁出门,立马停止了声音看了过来。

盛安宁知道这些人闲着没事肯定还要议论她,而她也不准备跟这些人打招呼,改变太大容易让人怀疑。

拉了拉围巾盖住口鼻,面无表情的从一群妇女身边走过。

等盛安宁一走远,几个女人立马头凑一起议论起来:听说中午时候,是盛安宁救了山子?

是,我在窗户前都看见了。

她能好心救人?之前看谁不是鼻孔朝天,是不是又想着跟周队闹呢。

周队就不该娶这个女人,娶肖医生都比她强,看看肖医生和周队多般配啊。

可不咋地,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,周队以前有个对象呢,这次是为了还什么恩情,才娶了盛安宁。

我也听说了,两人还是一个村的,感情可好了呢,那姑娘年年都给周队长寄鞋子毛衣。

盛安宁走了一段路想起应该拿个面口袋,要不面粉用什么装,转身回来就听见这么几句,忍不住接了一句:这么说来,那周时勋不就是陈世美吗?

也是这几个女人说得太投入,压根儿没注意又返回的盛安宁。

突然冒出个声音,几人都吓了一跳,转身看见盛安宁笑眯眯的站在身后,瞬间尴尬起来。

盛安宁深深看了几人一眼,回家拿面袋子再次离开。

不过这些女人是非的能力,让她真是开了眼界,想想也是,这些女人将来可是村口或者小区门口,重要情报信息来源的中坚力量。

家属院距离镇子不算太远,走路过去也要半个小时。

盛安宁看着田野上还没有化开的冰雪,还有远处荒凉一片的山丘,除了空气冷冽,实在太荒芜了。

心也跟着荒凉起来,叹着气朝镇子上走去。

镇子上比盛安宁想的要热闹一些,午后阳光正暖,街上人也很多,还有推着板车卖东西的。

盛安宁看了一圈,镇子不大,就一家国营饭店,街边倒是有摆摊卖面条,烧饼的,也没什么生意,老板坐在摊前打着瞌睡。

小吃零食这样的店也没有,只有板车上推着卖瓜子糖块点心的,看点心的颜色,都不知道放了多久。

在邮局旁边有发往市里和县城的班车,去县城的车一天一趟,早上发车下午回来,去市里的班车,三天一趟。

盛安宁全部观察完,心里更凉,就这样的环境,她有多大本事能改变现在的生活状况?

闷闷不乐的拎着面袋去粮站领面粉,怕二十五斤面粉自己扛不动,就先领了十斤。

拎着十斤面粉从粮站出来,心里琢磨着要想办法去县城一趟。

没注意被人碰了一下肩膀,盛安宁皱了下眉头,走了两步感觉不对,赶紧摸口袋。

里面的粮本和五块钱不见了!

盛安宁顿时愤怒起来,她都穷成这样了,竟然还敢偷她的钱,扛着面袋就朝着刚才撞她的人追去。

她记得是个戴着灰色帽子,深蓝色衣服的年轻男人撞了自己。

小偷见后面有人追来,莫名心虚,撒腿就跑。

盛安宁原本还不确定,现在看见张皇失措的背影,可以肯定了,这就是偷她钱的人。

一想到五块巨款,脚下生风,浑身都充满了力气。

队长,你看那不是嫂子吗?

周时勋和葛大壮来邮局取单位的东西,刚出邮局门,就看见一道红影子从面前跑过去。

不用身边人提醒,他也认出那是盛安宁。

只是有些不敢相信,这个背着面袋子跑成一阵风一样的女人,真是盛安宁??

 

第5章

第5章

长跑是盛安宁的强项,只是原主这个身体太缺乏运动,没跑多久,就感觉心口窒息的疼。

想到粮本和五块钱,盛安宁咬着牙屏住呼吸,脚下发力一阵风的冲向小偷。

距离一点点拉近,小偷被什么绊了一下,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。

盛安宁一个箭步冲过去,抡起面袋子砸向小偷后背,又一脚利落的踩在他后背上:拿来!

小偷怎么肯承认偷了东西,眼中冒着戾气的扭头:什么拿来,你个泼妇快放开。

边说着,双手按着地面想翻身起来。

盛安宁力气到底不如一个男人大,被男人突然翻身弄了个趔趄,却又非常迅速的飞起一脚踹在小偷胸口膻中穴上。

小偷瞬间像是抽了筋骨的泥鳅,软踏踏的趴在地上,疼的捂着胸口连声哎呦着:杀人了,臭娘们杀人啦!

盛安宁冷着脸,要不是收了力气,她都能一脚将这人踹死,蹲下伸手抓着小偷的胳膊,咔吧一声,直接将他的右胳膊卸掉。

把我的钱和粮本拿来!

小偷疼的冷汗直冒,哎呦的打滚,知道这是碰上硬茬了,一只没事的手从口袋掏出一把东西。

各种零碎的钱,粮票,还有盛安宁丢的粮本,看来这一天没少偷。

盛安宁拿了自己的五块钱和粮本,起身拎着面袋就要走。

小偷扶着被卸掉的胳膊,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,哭嚎着:姑奶奶,你不能不管我了啊,你走了我咋办。

盛安宁看了眼围观人群,笑了下:去找公安,他们肯定能帮你。

说完很潇洒的背着面袋子离开。

周时勋眼眸深邃的看着盛安宁离开的背影,就刚才打小偷那几下,盛安宁的身手还是非常利落的。

还有能准确的找到膻中穴位置,和卸胳膊的利索,那是非常熟悉人体构造,也非常熟练的做过这些才能做到的。

可是,他知道的盛安宁,根本不可能会这些。

一旁的葛大壮也是震惊,刚才那个彪悍的女人真是队长媳妇?平时在家属院就泼辣不讲理,竟然还有这么彪悍的身手,忍不住同情起周时勋来。

摸了摸下巴:队长,我们要不要捎嫂子一段?

想想刚才要不是周时勋踢石子打了小偷的腿,盛安宁也不会那么顺利追上小偷,所以他猜测,周时勋肯定也是愿意帮盛安宁的。

要是能缓和两口子关系,以后日子也能好过点。

周时勋收回视线:不用,我们还要去农机局一趟,不用管她。

......

盛安宁背着十斤面粉回家,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,结婚后,她的户口就迁到周时勋这边,也不知道当初原主娘家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把原主嫁了,还把原主的户口火速迁走。

按说原主家条件不错,父母都有工作,姐姐哥哥也已经上班,怎么就巴不得原主嫁的越远越好?

盛安宁没有原主这一段的记忆,不知道是原主刻意忘了还是她也不知道?

所以她要想办法挣钱攒钱,和周时勋离婚后,要去城里买了房才能落户。

只是怎么挣钱?

盛安宁出身医学世家,可是母亲和哥哥却从事经商,所以她也不缺生意头脑,唯一就是不知道这个年代适合做什么生意。

拐进家属院时,脑子突然灵光一闪,有了主意,实在不行她也做个赤脚医生。

反正这会儿当医生,也不要求行医资格,多少小门诊都是江湖医生出身,有几个正规学过。

对比起来,她还是非常有优势的。

不过,好像也不行,她要是给人看病,周时勋肯定会怀疑。

盛安宁想得头秃也没想到个好办法,干脆先解决晚饭再说。

来回走一圈,又跟小偷斗一场,盛安宁累得进门后先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,才起身挽着袖子去和面。

盛安宁不是个娇气的姑娘,平时就喜欢自己动手做饭,而且还做得很好,连妈妈都非常喜欢她做的菜。

想到妈妈,盛安宁鼻子有些酸,谁能想到盛家小公主竟然在七十年代面临着吃不饱饭的问题?

也不知道在原来的世界里,她是不是已经死了,家里人一定很伤心难过吧。

按了按眼角,压下想家的泪,开始和面。

等周时勋回来时,盛安宁已经烙了一盘猪油饼,除了前两个掌握不住火候有些糊了,后面每个饼都是金黄油亮,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。

见周时勋进门,盛安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:你回来啦,刚烙好的饼子,你赶紧洗手来吃。

周时勋滚了下喉结,有些不适应回家时家里充满着饭的香气,之前每天回来可都是冰锅冷灶,还要他动手生火做饭,饭好了盛安宁出来端一碗又摔门进屋。

盛安宁翻了下平底锅里最后一个饼子:我放了葱花和猪油盐巴,很好吃的,不用炒菜都行。

她刚看了下,搪瓷罐里的猪油剩的不多,中午她还无知的用清油点了火,所以再炒菜的话,就非常奢侈了。

毕竟现在家里就周时勋上班有工资,她还是节约点吧。

周时勋点了点头,过去洗手,又帮着把猪油饼端到小饭桌上,想了想去碗柜里拿出一个铁罐和一只空碗。

从铁罐里舀了两勺淡黄的颗粒出来,再倒开水冲调,立马飘散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味,还有丝丝香甜,很好闻。

盛安宁笨拙的把炉盖盖好,洗了手过来坐下,看着周时勋冲调的一碗淡黄色的水,忍不住皱了皱鼻子,使劲吸了一下,很治愈的香甜味,吸一口都觉得心情好了不少。

周时勋把碗推到盛安宁面前:你喝这个。

盛安宁瞟了眼铁罐,上面写着麦乳精,据说这是一代人的回忆呢。

再看周时勋收起麦乳精,却舍不得给自己也冲一碗,突然觉得这个木讷少言的男人,还是有几分可爱的。

也没客气,端起碗抿了一口,弯了弯眼睛,一脸满足:真好喝啊,甜丝丝的,你要不要尝尝?

周时勋摇头,默默给自己倒了一碗开水,拿着猪油饼准备吃时,突然开口:你要是想去市里,过几天我去市里开会可以带你去。

盛安宁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:真的,可以带我去吗?

周时勋看了眼盛安宁,漂亮的眼里盛满了期望和惊喜。

抿了抿唇,垂眸沉默的咬着饼子,心里却犹豫,要不要告诉她盛家现在的情况?同时他也想搞清楚,盛安宁为什么懂医学上的东西。

 

第6章

第6章

周时勋最终什么也没说,沉默的吃饭,也可能是盛安宁今天不一样,饭后他提醒了一句:明天隔壁镇有大集,早上十点会有班车在家属院门口送大家过去。

说完又想起盛安宁嫌弃村里土气,怎么可能看上这种集市?不等盛安宁回应,默默的收拾碗筷去洗碗。

盛安宁坐在火炉边上有些无所事事,窗外天色已暗,隔壁邻居家骂孩子的声音也清晰传来。

天黑外面冷,所有人基本都窝在家里。

可是除了一盏昏暗的灯泡,家里没有电视录音机,连个收音机都没有,这么长的夜晚怎么过?

盛安宁看着周时勋弓着腰在案板前洗碗,因为屋里生了火有些热,他就穿了件白色衬衫,衬衫系在腰里,宽肩窄腰格外明显。

特别是躬身洗碗时,身体小幅度动着,腰部力量更明显。

看着还是挺养眼。

盛安宁有些无聊的想着,思想逐渐不健康起来,赶紧拍了下额头,她现在连温饱都解决不了,还在胡思乱想什么?

外面有脚步声,接着是个男人在喊:队长在家吗?

周时勋甩了甩手上的水,过去开门,盛安宁也有些好奇的站起来,竟然还有人来串门?

是隔壁张一梅爱人王文刚带着妻子抱着孩子过来,后面还跟着女医生肖燕。

王文刚进门就不停的冲周时勋道谢:队长,多亏你救了山子,真是不知道咋感谢了,这个虎娘们在家连个孩子也看不好,还能让孩子噎住。

张一梅在一旁跟着道谢:队长,谢谢你了。

周时勋皱了皱眉头,有些不喜欢这种感觉,毕竟救山子的人是盛安宁,不管盛安宁平时怎么为人处世,今天确实是她救了孩子。

那感谢的人就应该是她。

没等他开口,肖燕也接过话去:是啊,今天实在太凶险了,要不是周大哥在家,山子真是凶多吉少。

然后又笑看着张一梅:要我说呀,周大哥就是山子的贵人,山子应该认周大哥当干爹。

盛安宁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人进来像是没看见她一样,特别是那个肖燕,中午那么冷为了美穿着白衬衣,这会儿又穿了件桃红色毛衣,麻花辫侧垂在肩上,看着倒是温柔恬静。

就是这话说得够婊里婊气。

周时勋眉头拧的更紧,退了一步,扭头看着盛安宁:中午是安宁救的孩子,你们要谢,也是应该感谢她。

王文刚显然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,听了后有些惊讶,盛安宁怎么可能救人!

每天在家骂人撒泼,他们可是都听见过。

不过既然周时勋这么说,王文刚赶紧换上笑脸冲盛安宁道谢:真是太谢谢嫂子了,我刚回来听完都吓一跳。

盛安宁淡淡的瞥了眼张一梅和肖燕:不用谢,不过你媳妇确实够虎的,这么小的孩子,不看好很容易呛到,竟然还给一个囫囵干枣吃。

张一梅变了脸色,连王文刚也一脸尴尬,他确实是来诚心道谢的,没想到盛安宁会这么说。

让他怎么办,总不能转身骂媳妇一顿?

肖燕看了眼周时勋,皱着眉头说道:嫂子,你也不能这么说,你没生养过孩子,肯定不知道带孩子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。

盛安宁笑了笑:肖医生生养过孩子?

肖燕对怼的瞬间涨红了脸:你胡说什么!

这个年代,哪能跟大姑娘开这种玩笑。

周时勋只是深深的看了眼盛安宁,白天还觉得她像变了个人,现在看来难道是自己的错觉?

之前胡搅蛮缠不讲理,现在是得理不饶人,一开口那小嘴比小刀子还锋利。

可偏偏他竟然觉得盛安宁这次没做错!

蹙了蹙眉头,看着王文刚:没事,孩子没事就好,时间也不早了,你们先回去。

张一梅碍于丈夫在不敢吱声,赶紧把拎来的一布袋核桃红枣放在旁边板凳上。

肖燕把手里一直端着的饭盒递到周时勋面前:周大哥,晚上我包了饺子,刚出锅就给你装了一些。

盛安宁这会儿也算是看明白了,这个叫肖燕的女医生大概是喜欢周时勋,知道对方夫妻感情不合,打算捡漏呢。

不是说这个年代思想保守吗?

看肖燕这姑娘,思想挺开放啊。

是不要脸的大!

盛安宁盯着肖燕手中的饭盒看了几秒,又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时勋,冷笑出声,转身回屋还重重甩上门。

周时勋被盛安宁那一眼看得莫名心虚,很干脆的拒绝了肖燕:不用了,我们已经吃过晚饭,时间不早了,你们赶紧回吧。

肖燕脸皮再厚,也不好意思再把饭盒递过去,红着脸跟王文刚夫妻离开。

周时勋关上门,又看了眼紧闭的里屋门,感觉眉心胀痛,转身继续去洗碗。

......

盛安宁并没生气,只是想恶心一下肖燕,反正她是打算跟周时勋离婚的,所以也不会反对谁对周时勋示好。

不过就这个肖燕不行,单纯就看不顺眼她。

盛安宁原本以为这一晚上,她可能会睡不着,却没想到躺下后因为想家难过,后来又不得不接受现实。

辗转几次后,竟然一觉到天亮。

鸡叫声,还有人来人往说话声,让盛安宁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,她已经穿越了。

揉着眼睛穿衣服出去,周时勋已经不在屋里,小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。

炉火烧的正旺,上面放着水壶,水壶盖上放着饭盒,热腾腾的冒着热气。

盛安宁看着冒着热气愣了一会儿神,才去倒水洗漱。

洗完脸回来,拿着毛巾小心的把饭盒端下来放在桌上。

打开饭盒盖,里面竟然是一个白面馒头一个鸡蛋,饭盒边上还有一点咸菜丝。

盛安宁昨天翻过橱柜,知道这个家里没有鸡蛋,而馒头家里也没有。

所以,早饭是周时勋去单位拿了又送回来的,而家里的炉火,也是因为昨天自己不会生火,他走时生好火才离开。

怕馒头凉了,还热在炉子上。

盛安宁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,这会儿却觉得有些窝心。

在这个陌生的世界,被一个人细心照顾着,还是挺感动。

慢悠悠的吃着鸡蛋,打算吃完早饭,也去看看周时勋说的那个大集,要赶紧融入这个大环境中......

 

第7章

第7章

盛安宁吃完早饭,简单收拾了下,拿了点粮票和钱锁了门直奔大门口。

她过去时,门口停了一辆有些破旧的白色中巴车,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,张一梅和肖燕也在。

盛安宁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人一眼,还真是有缘分呐。

谁也不搭理的上车去最后一排坐下,前面有个中年妇女转身笑着跟她打招呼:安宁也去赶集啊?

盛安宁点了点头:嗯,去看看。

她记得这个女人叫秦红霞,是后勤处处长的媳妇,平时在家属院就是好大姐人设,谁家有个矛盾,两口子吵架,都是她去帮着调解。

相当于家属院妇女主任一样的存在。

一开始原主和周时勋吵架,秦红霞会去劝,只是原主太厉害,又谁的面子都不给,后来秦红霞也不管了,不过见面依旧会笑眯眯的打招呼。

秦红霞见盛安宁竟然回应自己,态度还挺好,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:那边大集今年办的挺热闹,听说还有演杂技唱戏的,东西也便宜。你要不要买点毛线给小周织个毛衣。

盛安宁表情尴尬了一下,她也不会织毛衣啊!

再说她和周时勋关系什么样,她们不知道吗?怎么还这么热心的往一起撺掇。

秦红霞也不管盛安宁不说话,自顾的说着:小周人很不错,虽然年龄大点,也是因为前些年在边防上给耽误了,业务能力强,以后肯定有前途。

你看看都是二十八九岁的年纪,有几个能走到小周今天的位置?既然是两口子,那就是有缘分,互相谦让日子才能过好。

再说了,夫妻俩有什么仇?晚上睡一个被窝什么问题不能解决?

盛安宁听的有些瞠目,这都什么虎狼之词?

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,只能一路尴尬的笑着,听秦红霞讲了一路夫妻相处之道。

同时,盛安宁也了解了周时勋这个人,十七岁入伍,一直表现很好,曾经还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兵王。

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调到现在的单位。

二十九岁的周时勋,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情况下,走到今天非常的不容易,也说明能力非常强。

盛安宁想想这样的男人城府肯定很深,却能一直包容着原主,人还是不错的。

秦红霞和盛安宁聊天时,坐在前排的肖燕和张一梅时不时回头看两眼。

张一梅撇了撇嘴角,凑近肖燕小声说着:盛安宁这两天不对劲,竟然还跟红霞嫂子聊天,你说她咋想的?又想跟周队长好好过了?

肖燕心里有些烦躁,脸上却依旧温温柔柔的样子:不清楚啊,他们要是能好好过日子也挺好的,毕竟盛安宁长得漂亮。

张一梅冷哼一声:长得漂亮有什么用?看着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,你看看周队长昨晚穿的绒衣,袖子都毛边了也没见给补一补,娶这么个女人有什么用。

虽然盛安宁救了她儿子,可是积累的旧怨,让张一梅依旧非常讨厌盛安宁。

肖燕没再说话,扭脸看着窗外,三年前,从周时勋调过来,她就喜欢他,听说他乡下有对象,也没敢表露过心思。

谁知道三个月前,周时勋突然就娶了盛安宁,一个蛮不讲理的城里姑娘。

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!

中巴车在有些泥泞的路上晃悠了一个小时才到黄庄大集。

盛安宁跟着秦红霞一下车,就有些傻眼,这就是她们说的非常热闹的大集?

集市应该是开在稻谷场上,一眼望去,人头攒动,黑压压的一片,赶着驴车牛车,推着自行车。

牲口的粪便充斥在空气里,让人头晕。

竟然还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,端着碗吃着东西。

盛安宁觉得这里真是能治愈洁癖的好地方!

秦红霞热情的招呼着盛安宁:安宁,我们一起走,今天难得赶集,咱们去买点肉,晚上也回去包个饺子啥的,我记得你男人挺喜欢吃饺子的。

其实这个年代,哪有人不喜欢吃肉饺子呢,那是过年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一顿美食。

盛安宁却没注意到这个,而是把关注点放在秦红霞说的你男人三个字上。

挺土挺俗气的称呼,盛安宁却有一种签署所有权的感觉,心里生出一点莫名的滋味。

集市上人山人海很热闹,人们都衣着朴素,有的身上还满是补丁,却挡不住脸上的那份开心。

秦红霞想着盛安宁是城里来的姑娘,没见过农村的大集,在一旁热情的介绍着:这刚过完年没多久,又加上马上要春种,所以老百姓手里没多少余钱,要是过年前和秋天赶大集更热闹,卖小吃的特别多。快看,那边有卖杂碎汤的,安宁要不要吃一点儿?

嘴上是在征求盛安宁的意见,却已经挽着她的胳膊往那边走。

盛安宁还没适应这有些乡土气息的空气,就被拉到一个乌漆嘛黑的小吃摊前,地上的炉灶上支着一口大锅,里面滚着冒着白沫的杂碎汤。

混着羊肉的腥膻和下水的臭味扑鼻而来。

盛安宁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,咧了咧嘴:嫂子,你吃吧,我自己转转。

秦红霞也没勉强她:行,一会儿你回来找我,我可要吃一碗,就喜欢吃这个。

盛安宁和秦红霞分开,有些没目的的转着,看见什么都有些好奇。

只有在年代剧里才能看见的怀旧场面,现在都真实的展现在眼前,甚至还能感受到每个路人发自内心的那种质朴的幸福和快乐。

盛安宁突然就没那么焦躁了,既然来了,就放平心态,寻找机会让自己慢慢变得更好。

心情不错的转身回去找秦红霞,正好和来找她的秦红霞碰上。

秦红霞旁边还跟着张一梅和肖燕。

看见盛安宁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买,秦红霞有些惊讶:咋?啥都没看上?那边毛线不是便宜,我看肖医生买的毛线就挺好看,还是藏蓝色的,这个颜色看着就洋气。

盛安宁就见肖燕在看见她后,拎着布兜的手朝身后藏了藏......

 

第8章

第8章

秦红霞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,扭头看着肖燕:肖医生,你刚买的毛线让安宁看看,你们年轻人眼光应该一样,让安宁给小周也织个毛衣。

盛安宁不知怎么地就冒出一个念头,这个肖燕买毛线恐怕是想给周时勋织毛衣了,有些看热闹地看着秦红霞在那儿使劲说。
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,肖燕只能把布兜打开让盛安宁看。

秦红霞更是热情地一把把毛线拽出来,拿到盛安宁眼前:你看看,这个毛线要是在供销社里都要卖七八块一斤,集上五块一斤多便宜,我瞅着还是纯羊毛的,就这个颜色给小周织个毛衣多好看。

盛安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假笑着:是挺好看,就是我手不巧,怕糟蹋了毛线。

秦红霞一挥手:那怕什么,我教你呀,走走走,你要是钱没带够我这儿有。

一句话把盛安宁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。

盛安宁只能被秦红霞推着朝卖毛线的地方走去,最后想想,恐怕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,给周时勋织件毛衣就当谢礼也行。

秦红霞哪里看不出盛安宁的心思,就是觉得周时勋好不容易找个媳妇不容易,能留住一定要留住,边走边做着盛安宁的思想工作: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个地方,以后肯定会好的,而且小周这两年工作表现要是好了,还能往上升,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啊。

说着叹口气:小周农村出来不容易,都结婚了就一定要好好过。

盛安宁听着秦红霞反反复地劝着这几句话,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。

不管男女离婚,都是极其丢人的一件事。

甚至上升到作风问题,会影响周时勋的前途和名声,她倒是不在乎名声,大不了换个城市生活。

可是这样会不会对周时勋有影响?

肖燕和张一梅走在两人身后,看着秦红霞挽着盛安宁胳膊,嘀嘀咕咕说个不停,心里有些忿忿不平。

盛安宁在秦红霞的撺掇下买了三斤藏蓝色毛线,一下就花了十五块,让盛安宁心疼半天。

最后又去买肉,秦红霞极力推荐盛安宁买了二斤五花肉花了一块钱。

昨天周时勋给的二十五,瞬间就九块。

从来花钱大手大脚,不知节制的盛安宁,这会儿肉疼到不行,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钱不经花。

心里更着急,要赶紧自立才行。

回去路上,秦红霞心情很好,主要是盛安宁今天的表现让她开心,这就说明她和周时勋的婚姻还有救。

虽然家属院都知道周时勋娶了个小祖宗回来,却没人觉得两人会离婚,因为压根儿不会想到这一点。

不管是自由恋爱还是包办婚姻,周围就没有离婚的,开始过得再不情愿,后来生了孩子不都认命地过日子。

秦红霞还挺喜欢周时勋这个小伙子,当初曾想着把自家侄女介绍给他,结果听说他在老家有对象才死了心。

后来周时勋娶了盛安宁,秦红霞还觉得肯定是周时勋抛弃了乡下对象,娶了城里姑娘盛安宁呢,对周时勋挺有意见。

等看见周时勋小两口日子过得一团糟,又有些心软,主动去帮着调解。

现在可算看着这小两口有点好好过日子的苗头,等回头盛安宁生了孩子,那就能踏实过日子了。

盛安宁不知道秦红霞一路怎么那么开心,她是心疼完钱又开始合计怎么挣钱。

打算晚上跟周时勋好好谈谈。

到家时已经过了中午,家里炉火烧得正旺,小饭桌上放着饭盒,显然是周时勋中午回来过。

盛安宁越发觉得这个木讷的男人很细心,原主要是能和他好好过日子,其实也挺好的。

饭盒里一半白米饭一半炒白菜,上面还有三块排骨,色泽红亮诱人。

盛安宁有些诧异,周时勋他们单位食堂的饭这么好呢?

在炉子上热饭的功夫,秦红霞又笑眯眯地来用毛衣蒸,看着饭盒里的饭菜,有些惊讶:这是小周送回来的?

盛安宁有些不好意思:嗯,应该是中午送过来的。

秦红霞连连点头:挺好,那挺好的,他们一周就一次聚餐,这饭菜每人分多少都是有标准的,我家那口子可从来没舍得给我端回来过。

盛安宁愣了一下:不是敞开了吃吗?

秦红霞乐了:傻姑娘,整个单位多少人,敞开吃要多少啊?肯定要定量的,而且谁家没妻儿老小,要是都这么往家里拿,那要多少?

盛安宁怎么也没想到,不过是一份普通的白米饭两块排骨,竟然并不容易吃上。

秦红霞叹口气:这两年已经好多了,前些年我们连过来的资格都没有,日子过得还苦。

说完又笑着: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,一家人能团聚,逢年过节还能吃肉,会过日子的每天还能吃顿白面大米。

盛安宁总觉得七七年,日子已经没那么苦了,没想到天天吃白面对有些地方来说,依旧是奢望。

周时勋把他的那一份饭送回来,是不是他自己就没得吃?不知道怎么,眼眶发热。

秦红霞扫了一圈,视线掠过靠墙的小床,又笑起来:好了,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,毛衣你要是不会,你就去我家找我,我教你。

盛安宁送秦红霞出去,再回来看见炉子上冒着热气的米饭,心里泛起了涟漪,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
最后一粒米没剩的全部吃完,有些满足和温暖地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起来包饺子。

秦红霞不是说周时勋爱吃饺子吗?

那她就好好给他包一顿饺子。

觉得二斤肉全用了有些奢侈,切了三分之一出来剁成馅,剩下的放着,等周时勋回来看怎么处理。

周时勋回来时,盛安宁已经包好了饺子,一个个饺子胖嘟嘟地摆在案板上,锅里的水也咕嘟冒泡。

你回来啦,正好洗手准备吃饭。

盛安宁看见周时勋进门,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,眉眼弯弯的模样带着几分雀跃。

周时勋脚步顿了一下,有种进错门的错觉。

 

第9章

第9章

盛安宁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,笑吟吟的煮饺子。

周时勋愣了一下,默默的脱了外套过去洗手,还忍不住瞥了眼盛安宁,穿着浅绿色毛衣,咖啡色裤子,两根辫子随意的挽在一起,像是小白杨一样俏生生的站在锅边,表情极为认真专注的看着锅里翻滚的饺子。

还是有些想不通,盛安宁为什么变化这么大?

是真的想通了,还是有其他目的?

盛安宁煮好饺子,还砸了点蒜泥倒了醋,做了个简单的蘸料。

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上桌,屋里也氤氲了一层雾气,带着潮乎乎的热气,是一种舒服的温馨。

盛安宁利索的给周时勋碗里倒了点蘸料:我见家里没有辣椒面,这个蘸饺子也很好吃,你赶紧吃。我中午吃那么大一份饭,现在都不饿呢。

周时勋看了眼盛安宁没吱声,低头吃饺子。

盛安宁在工作中高冷,在家里也是个话痨,挺喜欢说话,而且沉默的气氛总是有点儿尴尬。

找着借口跟周时勋聊天:我这两天想了下,我还是想找工作,毕竟家里就你一个人上班,压力还是挺大。

怕周时勋误会她另有所图,赶紧解释:我自己想办法,还有如果条件允许,我还想多学点文化。

她记得是这一年放开了高考政策,也记得这一年高考是年底十二月。

就是不知道这个政策什么时候发的,现在有没有落实下来。

听在周时勋耳里,是盛安宁还没有歇了想回城的心,想尽办法找借口回去,沉默了一下回答:过些天去市里,你要是想留在市里就留下吧。

盛安宁有些开心:我可以留在市里?

周时勋看着盛安宁丝毫不遮掩的开心,眼里像是突然点亮了星辰,让本就漂亮的小脸又夺目几分,点了点头:嗯,可以留下。

盛安宁没有想其他,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,而周时勋看着也挺好说话,把压在心里的想法也说了出来:如果......我们离婚,对你的工作影响大不大?

周时勋显然没想到盛安宁会突然说到离婚,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,然后抬头看着盛安宁,眼眸深邃让人看不透。

好一会儿才说:没事,你想好了跟我说就行。

说完低头继续沉默的吃饺子。

盛安宁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有点涨涨的难受,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了!

周时勋吃完饭依旧沉默的把肉腌在盐罐里,又去收拾碗筷,洗碗擦桌子,似乎一点也不被盛安宁刚才说的话影响。

正擦桌子时,门外有人喊了一声:周时勋,你出来一下。

周时勋放下抹布,拿着外套脸色有些严肃的出去。

盛安宁难得见周时勋一脸凝重的样子,好奇的趴在门缝看着周时勋出去,小院外站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,两人低声说了几句,朝外走去。

......

钟志国走了几步,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周时勋,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到出一根递过去:来一根?

周时勋接了过去,凑着钟志国的火柴点着了烟。

从前因为任务关系,他很少抽烟,调到这边后,也没什么烟瘾,除了遇见烦心事才会抽一根。

上一次抽烟,还是决定娶盛安宁时。

钟志国抽了两口烟,才无奈开口:你和安宁的关系处理好了没有?你也知道这次调级很重要,你跟安宁好好说说。两口子能有多大矛盾?天天这么闹,肯定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。

周时勋没吱声,默默吸了一口烟,缓缓吐着烟圈。

钟志国都猜不透周时勋到底是怎么想的:这次机会难得,要是你能调级成功,就有去省城学习的机会,你现在所有条件都非常优秀,唯一就是家庭关系处理很差,家里天天吵架可不行。

再完美,也总有人能给你挑出刺。

周时勋吸完一根烟,将烟蒂弹进旁边的地里,淡淡说道:还是考虑别人吧,我们可能要离婚了。

胡闹!

钟志国瞬间就怒了:离婚?你是不是想卷着铺盖回家?周时勋,你想想走到今天,你付出了多少努力?为什么离婚,是不是盛安宁提的?我去找她谈。

不是她是我,我提的离婚,她不应该跟着我吃苦。

钟志国只感觉气得心口疼:你糊涂啊!婚姻是什么!儿戏吗?你知道你要是离婚,就会背上一个作风问题,这是大忌!你怕人家跟你吃苦,当初为什么要打报告要求结婚?

见周时勋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面前,恨不得踹两脚才能解了心头的愤怒。

他亲眼看着周时勋成长起来,怎么能忍心看他自毁前程?

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,又站在周时勋面前,瞪眼看着他:你......就不能凑合过?晚上灯一拉什么事情办不了?再说了,女人要哄。你多哄哄不行?

想想又觉得周时勋哄人不可能:你就根块木头一样,哪个姑娘能喜欢?小姑娘都喜欢听好听的,盛安宁年纪比你小那么多,又是城里姑娘,娇气也是应该的。再说程老的外孙女,怎么可能一点道理不讲呢。

盛安宁在院里的所作所为,钟志国也听说了不少,却总觉得盛安宁的骄纵是一时的,是周时勋不会哄人的结果。

周时勋依旧不吱声,像棵青松般杵在钟志国面前。

气的钟志国直接没脾气了,踹了周时勋小腿一下:滚,赶紧滚!你要是敢把离婚报告递到我面前,第二天就给我背包滚蛋!

周时勋再回来时,盛安宁已经端着热水在屋里洗漱。

隐约还能听见盛安宁小声的哼着歌,曲调是他从来没听过的,却婉转好听。

......

半夜,春雷在屋顶炸开,像是要把屋子劈成两半。

盛安宁是被雷声惊醒,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,就听外面哗哗的雨声响起。

甚至还有一滴落在脸上。

盛安宁还以为是幻觉,等雨滴滴答滴答落下,才后知后觉的发现,房子漏雨了!

赶紧摸黑去拉灯绳,竟然停电了!

外面雨下倾盆,屋里滴答滴答漏得大起来。

盛安宁本能的朝着外屋喊了一声:周时勋?

 

第10章

第10章

屋外下大雨,屋里下小雨。

盛安宁站在床边拿着手电筒,看着周时勋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拿过来摆在床上,地上,整个屋里压根儿没能睡人的地方。

周时勋有些抱歉:秋天没修屋顶,所以雨一大就会漏,要不你在外屋将就一下,等天好了我再修屋顶。

盛安宁看着床上的盆盆罐罐,压根儿没多想:你那个床那么小,也睡不下两个人啊。

说完脸瞬间爆红,她在胡言乱语什么?!

好在屋里黑,周时勋看不见她的窘迫。

周时勋显然也没反应过来,愣了一下:你睡外面,我去宿舍住。

盛安宁抱着被子跟周时勋到外屋,想想外面雨挺大,周时勋到单位也有一段距离,又是半夜三更的,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。

这么冒着雨过去,她也于心不忍。

纠结了一下,爽快的跟周时勋说道:你也别去宿舍了,我打地铺就行。

说着把被褥往小床上一放,去里屋床下捞垫子。

她昨天收拾屋子时见到床下有草垫,是原主嫌弃脏从床上扯下来塞床下的,现在铺在地上完全没有问题。

周时勋点了根蜡烛放在橱柜上,看着盛安宁拽着床垫出来,过去帮忙:我来吧,你睡床我睡地上。

盛安宁不好意思:那怎么行呢,还是我睡吧,你明天还要上班呢。

周时勋已经拎着垫子去地上铺好,又把自己的被褥一卷抱了下来铺在草垫上:地上凉,我习惯了,你睡床吧。

盛安宁争不过,去铺了床躺下,才意识到她和一个男人同睡在一个房间里,而且两人相距不过一米。

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!

橱柜上烛光浅淡,炉子上水壶滋滋响着,窗外大雨倾盆落下。

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放大,连微弱的烛光,盛安宁都觉得有些刺眼。

明明用的是自己的被褥,呼吸间却充斥着一股清冽好闻的味道。

更是不敢翻身,怕有声音吵到了周时勋。

盛安宁觉得自己是疯了,什么场面没见过,这会儿竟然紧张成这样?

大概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,周时勋算是她唯一熟悉的人,所以她才会扭捏?

躺到骨头疼,才不得不轻轻翻了个身,侧身正好能清楚看见周时勋平躺的模样,暗影中轮廓模糊。

盛安宁莫名就口干舌燥起来,小心咽了下口水:周时勋,你睡了吗?

周时勋没吱声。

盛安宁知道周时勋没睡:周时勋,你说过几天去市里,是过几天啊?

下周一。周时勋回答的很简洁。

盛安宁算了下,今天才周三,到下周一还要四天。

这四天她也干不了啥,不如好好跟秦红霞学习织毛衣。

也好好打听一下,离婚对周时勋到底有没有影响,还有回市里,就会见到原主父母一家,还要想想该怎么面对。

毕竟原主在父母跟前长了二十年,变化这么大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。

盛安宁想想要喊对她来说是陌生人为爸妈,还是有些头疼。

大雨滂沱,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
初春下这样的雨还真是少见。

在盛安宁迷糊想睡着时,感觉地上的人有动静,睁开眼就见周时勋已经在边穿外套边往外走。

紧张的坐起来:出什么事情了?

有异响,我去看看,最近山上雪水融化,又下这么大的雨,很容易山体滑坡。周时勋快速说完,人已经开门走了出去。

盛安宁赶紧跟着起来,开门就见周时勋穿着大衣融入雨幕中。

风裹着雨瞬间打为了过来,让她打了个冷战,又赶紧关门回去。

一直到天亮,周时勋都没回来。

外面的雨倒是小了不少,淅淅沥沥还在下着。

盛安宁不知道周时勋是直接去上班了,还真是跟他说的一样,出现了山体滑坡?

找了半天也没有雨伞,只能淋着雨小跑着先去了趟厕所。

家属院就一个公厕,在东南角,进去一长溜的蹲坑,中间连个隔断都没有。

昨天的盛安宁还别扭的不愿意去,今天已经完全适应。

这么早,厕所已经在排队,几个女人就站在小雨里说着八卦,看见盛安宁过来也丝毫没有避讳。

昨晚蒋家村山体滑坡,整个村子都被埋了。

可不是吗,特别惨,我和其他几个嫂子商量好了,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过帮忙。

那我也去,肖医生一早也去了呢。

盛安宁听完心里一惊,没想到会这么严重!

紧接着就想到,这时候的救援力量能不能跟上?还有医疗队够不够专业?毕竟这里离市里很远,从市里过来也要几个小时。

而周围乡镇医院的医疗水平都相当有限,恐怕连最基本的手术都难完成。

从厕所出来,跑着回家,职业习惯让她想不了太多,就想着赶紧过去能帮一点是一点。

匆匆洗了把脸,刚换上厚外套准备出门时,有个没见过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来:嫂子,队长受伤了,已经送往市里医院,上头让我过来接你。

盛安宁吓一跳::受伤了?严重吗?

不知道,车就在门口,嫂子,我们赶紧走吧。

盛安宁顾不上多想,跑回屋里把柜子里所有的财产都带上,跟着来报信的宋凯往大门口跑。

大门口已经停了辆绿色吉普车,副驾驶上坐着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,眉眼间锁着担心。

路上,盛安宁才知道前面坐着的是周时勋的上级钟志国,而周时勋为了救被困群众,被二次塌方下来石头砸中背部,被救出来时一直昏迷不醒。

钟志国简单说完,扭头见盛安宁脸色难看,漂亮的眼眸中氤氲一层雾气,隐隐泛着红。

心里琢磨,看来这个盛安宁也不是完全对周时勋没有感情,听见人受伤了,就立马难过成这样。

只是他想错了,盛安宁确实担心周时勋,只是现在她是有些晕车想吐,

没想到去市里的路这么颠簸,这种老款吉普车坐上跟坐在蹦蹦车里一样,这会儿颠的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...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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